索绪尔认为,语言符号的“能指属听觉性质,只在时间上展开,而且具有借自时间的特征:①它体现一个长度;②这长度只能在一个向度上测定:它是一条线”。语言总是线性排列的;而形象,正如黑格尔所说,是在空间绵延的,有界限的,现出形体的,见出形式、颜色、运动等等多方面的差异性的。罗伯特·休斯认为,文学好像是“故意用空间的、起阻碍作用的共时特点与言语之线性的、不断前进的、历时特征相对立”。但是,文学接受的事实告诉我们,语言的线性排列并不影响我们对空间意象的接受。这样,问题便不应该是线性排列的语言能否塑造出空间存在的形象,而是它为什么能够塑造。

其实,与绘画、雕塑形象不同,文学形象并不完全是空间性的,它是在时空两个方面存在着的。文学形象有的主要是时间性的,如人物的对话;有的主要是空间性的,如人物的外貌、环境;有的则是时空结合的,如人物的行动,它既在空间中展示,又在时间上延续。对于我们来说,只要说明了线性排列的话言如何构建在空间存在的那类文学形象,就能够回答上述问题了。

在《拉奥孔》中,莱辛曾详细地探讨诗与画的区别。他认为,由于媒介等的不同,诗适合干描写动作,而画则适合于描绘物体。不过,诗也不是绝对不能描写物体,但是应该通过动作去暗示,化静为动,而不是罗列一连串的静止的现象。莱辛认为,诗人化静为动的途径主要有三种:①借助动作暗示静态。②通过效果来描写物体的美。③化美为媚。“媚就是在动态中的美,因此,媚由诗人去写,要比由画家去写较适宜。”在诗中,媚是一种稍纵即逝而令人百看不厌的美。“因为我们回忆一种动态,比起回忆一种单纯的形状或颜色,一般要容易得多,也生动得多。